我愿意同你告别

花开的时候十有八九就是一个盛夏,我无比坚信,你就是我眼里的惊鸿,即使我向你说了所谓再见。但,假若有机会,我希望重新认识你一遍。

或许这样,你就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冒失鬼了,可是,我却又该怎么面对你呢?记得蓝天白云枫叶人,就这样突然猝不及防的映入我眼帘,那是我对你映像最深了,有时候我也觉得惊讶,为什么我会突然被你吸引呢?

可我就是这样,每次目光都是聚焦在你的身上,你是除了努力就只有努力了,就像一束光,照耀在我身上,使我又多了一点勇气,一点喜欢。我生来沉默并且自卑,即使到了高中,毫不夸张的说,我依旧形单影只,但在第一天,我就记下来了你的名字,往事记得不多,但你那次冲我微笑,像是冲破了我为自己建下的孤独,我的心第一次见到这么温暖的光,我发誓,待我功成名就,一定要娶她。

学校的排名一直公布的很频繁,我的名字一直在浮动,而她一直在前列,尽管有些不甘,但那时候,我真以为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像是被海浪拍起的浪花,永远无法忘记那被太阳照耀的瞬间。只是意料之外,我们所隔开的座位也越来越远,后来直接在教室的两头了。然而我却很高兴,因为我们的差距越来越小了。

当我第一次进入三百名,两百名,甚至有一天,我竟然超过了她!就这样,我像她告白了,学校是不允许早恋的,而我也不愿影响她的学习,但我清楚明白我在做什么,只是她不假思索的就说“谢谢你的喜欢,但我更喜欢学习。”我的心跳几乎凝固。我一直想知道我在她心中占了多少,原来只需要一句话,就足以抹去我所做的一切。原来我的多虑是多余的,她是那么努力,根本不需要我说出什么我们都需要努力学习的话来。

我再也无法当做不知道般的和你的同桌换座位,再也无法对你表示喜欢,再也不能装作不经意的路过你的身边。如此刻意的闯入你的世界真是抱歉。

很巧很巧,从刚见面开始,我就认定,你是会我千帆历尽的殊荣,灿烂盛夏所期待的彩虹。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必须忘了你。假如有一个机会,我只希望重新和你认识一遍。

你知道吗?每天你学到十二点钟,我每天都等你到十二点。我每天从你身边路过不止五次,我心里默念着你的名字,期望你能回头。可是,我是一个别人看起来很忧郁的人。

那么,再见。

东隅未逝,岂曰桑榆

春,在一场雨夜后落幕,留下一洼洼积水,风扶水面,静谧无声。

老辣的绿叶打败浅嫩的芽儿,惶恐的爬上树梢眺望。竞争,本就是自然的法则。

夏天的风,吹不出秋的萧瑟,但也有几片绿叶,在风的纠缠下,随挂在树上的雨水一块堕入深渊。

漫步在校园,看到它时已经泛黄,这是它年少不应有的沧桑。落败的叶在主干道、球场边、小湖旁,裹着沙,被路人一脚一脚踏入泥土,零落成泥碾做尘是残酷的现实。

仰头凝视着天空,天空染灰眼眸。乌云笼罩在老城区上空久久不去,水泥路、斑驳楼墙、斜屋顶,也浸掉了色。

又是灰暗的一天,新的一天在困意未消时开始,悄悄流逝在彳亍间。

行人加快了脚步,趁雨未落地前逃离,匆匆是雨前的喧嚣。

一如之前无数次的高数课一样,随意找个空位坐下,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坐在陌生人旁边,龟缩在自己的一隅天地,谨慎的盘查每一个试图踏足此地的陌生人,与其叨扰,不如不识。

敏感,让人借防备之名,拒绝任何一段感情的邂逅,这是这代年轻人的普遍共识,由此也衍生出了宅文化。

这次的位置有点诗意,一个余光恰好能放在窗檐上的座位,假如这在枯燥的高中能让他开心一整天。

唯一的遗憾是初夏,知了还没步入会场,展开它们激烈的辩论。

听窗外,一阵雨匆匆走过。尴尬的自嘲,究竟是没带脑子还是没带伞。不过强大的自愈也让这些扑捉不到的小烦恼转瞬即逝,留下了清晰而又沉重的不如意。

雨,能带来小烦恼,也能治愈残破的心情。

喜欢听雨,也喜欢看雨,更喜欢读雨,所以喜欢写雨。

说起写作,那是他的最爱了,就连分身乏术的高三都未曾放弃过。他以为到了大学就能大放异彩了,他曾经畅想过无数种逐梦的方式,却没有一种是自己倒在前进的路上的,安逸让他失去了与笔尖的共鸣。

头微右偏向上30°,黑板上的符号旋转,跳动,随着高数老师的舞步规律到几近乏味,终究是看不懂的,又怎能勉强眼睛。

头微左偏向上30°,是窗外一片两片的绿叶随风荷雨的律动,小小的窗台翻滚着波浪,绿精灵在期间若隐若现,这是大自然的小剧场,舒服到极致,便不忍酣睡。

象牙塔里的一切都是随性的,喜欢就点头,不喜欢的就摇头。不喜欢听就不用给老师面子,很干脆的拿起笔描风绘雨。可惜,象牙塔也只仅仅是大学里的地标而已,除去它,还有很多被社会浸染的地方,譬如,那栋叫机械楼的六层建筑。

大学退一步是一个只有“高三不博,等于白活”的伊甸园,进一步是一个“刚毕业就失业”的失乐园。乌云笼罩在这个城市的上方,焦躁不安笼罩在即将迈出这一步的青年头上,叫舒适的秃鹰盘旋在校园的上空,蚕食着每一个动摇的斗志。

想极眺远方,眼神却被窗口的一片浓郁拦下。

1/3的画布给蓝天留白,剩下的2/3被肆意的绿填满,机械楼在树端显露一角。三棵攀上三楼的树,一棵浅绿,一颗深绿,还有一颗不知道在哪,拢在一起,一道映忖出一片浓郁的绿,它以胜利者的姿态傲立在树梢。

这座充满年代感的化工楼,让人产生置身于深山老林中中古世纪城堡的错觉,几只慢慢摇曳的电风扇和两排LED灯管,将他拉回现实,耳朵重新接受老师的催眠,少倾,幻觉又开始了。

耳边想起了一首古老的歌。“青枝绿叶般的青春总有一天会逝去,就像花开花谢,月夜里,窗前流淌的…”

临近窗台的一抹绿飘扬在风中,跃跃欲试的想跳进来,似乎就要被攻占了,它的气势锐不可当。

突然前座的同学,将窗户拉上,人类的反击,他失望的看着隔着玻璃的画布。

从窗外夹缝中挤进来的那抹绿,没来的急撤退,没有风的记忆,显得僵硬,它是在解救谁?还是在为谁战斗?

整株常春藤匍匐在墙面,虽然看不到全貌,但他知道窗户只是点点缀在它身上的疮疤,而他于它,于风景,只不过是毫不起眼的一个点。

他看到了它被大雨流淌而过,脉动中不失一叶,而洗去风尘铅华。他看见了它无数个日日夜夜从墙角的一株开始蔓延,小草说,往地上走,往地上走, 它不听,因为它相信高处有最美的风景,而地上只会被人践踏,即使高处只有它一人的孤独和高傲。

前座的同学又打开了窗,这是常春藤的胜利,它的每一根藤蔓都在咕咚咕咚的喷张着,像长在老楼上的血管,为它输送养料。

雨停了,阳光未至,新的一天已开始了。如果阳光未至,我们就等它来吗?

“你们在大学要多积累知识…”高数老师已经从微积分这类名词中抽身,开始训诫起教室里玩手机的同学,但声音却不足以叫醒睡觉的同学。

“像我们那个时候,没有手机,没有电脑,只能专心读书…”

梦是彩色的,像1/3天空上的那道彩虹。

云边小店

“老板,小店里有卖画笔的吗?”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姑娘问到,“画笔?我们这穷山沟沟里怎么会卖那种东西,就算卖了也没人买啊!”老板不敢直视她红着脸说到。

(一)

小店的老板叫阿杰,从小在大山里长大,二三岁时爸妈离婚,爸爸进城再也没回来,好在爷爷开了个小杂货店,勉强可以维持生活,读了三年书就开始跟着爷爷打理小店,十七岁那年,爷爷又因病去世,从此阿杰就一个人打理着这个小店,转眼就打理的五六年,因为全村人都靠这个小店维持生活,柴米油盐酱醋茶全是他一个人从城里一点一点背回来的。

姑娘叫芳芳,城里人,海边长大的,大学毕业后不听家人劝阻一个人跑了几百公里来到这山沟沟里做支教,这个山沟沟坐落在贵州,方圆十几里只有那百十来户人家,想要出去要先走几里的山路才能看到大路,运气好可能会遇到车,运气不好还要继续走。芳芳来的时候不知道带了很多东西,村长喊了好几个人才把她的东西给全搬回来。百十来户的小村,老人和孩子占了一大半,村长对她说之前也来过不少老师可都没待多久就跑了 ,受不了这苦,村长像是在给她说的,实际是在挖苦她,根本不信她能坚待住,三个年级40多个孩子只有她一个人。对于一个刚刚毕业的二十多岁小姑娘来说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刚来时面对这四十个大大小小的孩子们,他真的束手无策,他们大多都是爷爷奶奶带大的,衣服永远都是脏兮兮的,他们不是不爱干净,而是根本不知道干净,小的孩子们甚至喜欢在地方打滚,芳芳见到他们的第一面就打算要先让他们学会干净,他们自私,不会分享,会哭会打人,还喜欢用芳芳听不懂的方言骂她。他们的小毛病真的是太多了,这些都是芳芳要克服的困难。村长常对她说不听话就打他们,一打就听话了。可芳芳对着这些小泥娃娃们根本下不去手,他们红扑扑的脸蛋对着她笑时,她的心会瞬间被暖到。

时间久了,对他们了解之后,芳芳才发现他们只是太孤单,太脆弱了,他们从小就没有爸爸妈妈的陪伴,没有新衣服 ,没有自己的床, 头发上都是虱子,他们的自私, 只是有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太珍贵了 他们舍不得给别人,他们哭着闹着也只是想让你关注一下他们,哄哄他们,他们就会高兴极了,就可以在芳芳怀里撒娇了。芳芳给他们讲城里的生活,他们好奇的睁大眼睛听,汉堡,薯条,可乐,蛋糕,布娃娃,游戏机,小汽车,飞机,音乐会,电影院,等等。芳芳告诉他们只要他们好好学习,长大以后一定会生活在大城市里,他们还是好奇,七嘴八舌的讨论。问芳芳这些东西都是什么样子的,大点的孩子还在本子上用铅笔画。孩子们说他们喜欢画画,可是从来没见过画笔,他们喜欢唱歌,从来没人教他们,也只有在爷爷的收音机里可以听到一些很老很多的歌。芳芳就答应他们教他们唱歌,给他们买画笔,给他们放电影,给他们玩具,给他们好吃的。原本以为这些都是小事,后来才知道她觉得小事在这里却是难事,山里信号不好,她放的电影播一分钟卡五分钟,村里没超市,只有一个小杂货店,杂货店没有很多好吃的零食,还在那个高高的小山丘上,爬上去要用十几分钟,好在后来她认识了杂货店老板。

(二)

“老板,小店里有卖画笔的吗?”芳芳问到,“画笔?我们这穷山沟沟里怎么会卖那种东西,就算卖了也没人买啊!”阿杰说,“哦,好吧!”她失落的准备离开,这时阿杰又说:“你要是真的想要,下次去城里进货,我可以给你带一些,你想要那种的,”芳芳说:“那种小孩子画画用的就可以了,”“原来你就是村里来的老师啊,我说呢,你穿的衣服只有在城里才可以看到,真漂亮,”阿杰说,“我要教他们画画,可他们连画笔都没见过,你如果可以帮我,那只是太好了。”这是芳芳和阿杰第一次见面,那天她穿的是白色连衣裙。

阿杰说到做到第二天就跑到城里的批发市场找画笔,油画笔、蜡笔、水粉笔、炭笔、马克笔、毛笔、、彩铅、檫纸笔、油画棒等等,他也不知道小孩子画画要用那种,从小自卑内向的他也不好意思问人家,于是都买了一些,回去的路上他一路小跑,背着一大包画笔跑了十几里地,等他跑学校给芳芳时,可把芳芳惊到了,芳芳笑的直不起腰,笑着说他是大笨蛋,而他红着脸傻笑着挠挠头,和芳芳说话时他始终是红着脸的。好在芳芳学过画画,这些画笔并不会浪费,阿杰对芳芳说以后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他,他都会去给她带,芳芳也丝毫不客气,后来他们的关系越来越近,她让他去城里带很多好吃的零食,好玩的玩具给孩子们,还教他怎么用电脑,优盘,让他去城里下载电影,音乐,动画片给孩子们播放。投影仪、电子琴、吉他、话筒音响,都是阿杰一个人一点点背回来的,芳芳并不会玩乐器,阿杰说她唱歌好听,非让她学,自己却练的比芳芳还好。常常被芳芳拉到学校给孩子们表演。

放学后他们就跑到山丘的杂货店里,晚霞下坐在地上唱歌,画画。几个调皮的孩子还会围着他俩跳着唱羞羞羞,孩子们一唱阿杰的脸就会更红了,芳芳则会指着他拍着地笑话他,芳芳调侃他说:“现在恋爱自由,有什么可害羞的,更何况我们也没谈恋爱啊,说你小子是不是喜欢我,”其实芳芳多么希望他说是啊,可这闷葫芦就是不说,阿杰知道自己出身低贱,根本配不上芳芳,这个傻小子哪里知道芳芳却一直在等他的那句话。

他曾经也问过芳芳为什么来这里,芳芳告诉他是因为大学毕业被甩了,和同学谈了三年的恋爱,被甩的时候才知道其实是当了三年小三,那个渣男一直有女朋友,还是高中同学,毕业后就回去找她了。自己走不出来就想一个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阿杰也问过芳芳会不会回去,她说现在还不确定,或许会回去,或许不会回去。芳芳也问过阿杰的小店为什么会在这么高的小山丘上,阿杰说爸爸进城二年没回来后爷爷就带着我搬到这里了,爷爷说站的高看的远,在这里可以看到村里的每一条路,爸爸回来的话,他可以第一眼看到,可爷爷到走也没有看到爸爸回来。芳芳赶紧扯开话题说人家的店都有店名什么的,你这个破店也不说取个名字,阿杰说就是一个小小的杂货店取名字干嘛,来的人都是村里人买点油盐酱醋什么的,芳芳不答应非要给小店取名字,阿杰说不过她只好答应,她想了半天觉得云边小店不错,她觉得小店太高了,伸手就可以摸到云彩。于是就用画笔在一块木板上涂涂画画,写上云边小店挂着小店的墙上。

(三)

小店的常客除了芳芳还有一个4岁的女娃儿,阿杰叫她茜茜,阿杰告诉芳芳茜茜的爸爸是个酒鬼,喝醉了就打人,妈妈受不了就投了河。那天下午他刚进货回来,恰好碰到茜茜的爸爸发了疯似的在村里打茜茜,村长护着茜茜,挨了好几脚,几个人都拉不住,阿杰放下背上的货,把茜茜爸按着地上,茜茜跑过来哭着推他,让他把爸爸放开,哭着说到:“爸爸是难受了,爸爸说他打我就是太难受了,打完我就不难受了,你放开我爸爸,”后来茜茜爸也哭了,躺在地上哭,茜茜坐在他旁边哭,人们都散了还在哭,大人不停,小孩更不会停的,阿杰把茜茜爸扶起来,拿出一颗糖开始哄茜茜,这个小屁孩终于不哭了,阿杰走的时候,茜茜却跟着他,阿杰问:“你不管你爸爸了”,茜茜却伸手问他要糖,她说:“你那个甜甜的东西可以治疼,能不能治难受啊,我想让爸爸尝尝,”阿杰笑着说:“可以治,”说着把茜茜的口袋里塞的满满的。后来茜茜就经常跑来要糖,有时会拿着钱,阿杰问他哪里来的钱,她骄傲的说:爸爸给的,爸爸说他其实是爱我的,打我只是是太难受了,不过现在很少打我了,因为他难受了我就会给他甜甜的糖。说的阿杰羡慕极了,他从小就不知道爸爸的爱有多暖,爸爸的打有多痛。

后来,茜茜也来上课,可是她太小了,别的孩子都可以口算一百以内的加减法了,只有她还掰着手指头算十以内的加减法。芳芳经常带着孩子们在小店门口看星星,月亮,给他们讲嫦娥奔月的故事,有的孩子会问大人们都说指月亮会被割耳朵,月亮像锋利的镰刀,芳芳就指了指月亮,捂着耳朵装疼,然后给他们讲地球的自转,公转,他们听的懵懵懂懂,可是再也不怕月亮了。

时间很快,转眼就是春节,芳芳回家过节,阿杰一直把她送到车站,可她在家只待了二天,回来时阿杰去接她,她什么都没带,却让阿杰带她去批发市场买了很多烟花,两个人背着回到了村里,那天晚上村里热闹极了,孩子们疯了一晚上。转眼又是半年,芳芳甚至怀疑阿杰喜不喜欢自己,她等的太久了,感觉像是几个世纪,其实也就四季。任何事阿杰都没赢过芳芳,给小店取名,意见不和吵架,给孩子们讲道理等等,唯独这件事阿杰赢了,芳芳熬不住了,打算告诉他。那天下着雨,放学后她带着村长给她的蜂蜜去找他,村长说她讲课喉咙哑了让她润润嗓子,她打算把蜂蜜送给一直肠胃不好的阿杰并且问问他他们可不可在一起。她来到小店里,小店里没有人,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芳芳,我去城里进点货,你来的话帮我给王奶奶送袋盐巴,她走不了这么远,还有那套纯白画笔上次钱没带够,这次去一定给你带回来。芳芳拿袋盐嘴里嘟囔着:谁让你的小店这么高,客人都上不来。送完盐回去的路上,看到村长几个人抬着一个人,村长告诉芳芳是阿杰,进货回来的路上,山体滑坡,人没了,村长把货给了芳芳,里面是套纯白色画笔和几包糖果。云层落下了最后一滴雨,雨停了。芳芳脸上落下了一滴泪,心碎了,还没问出口的话,成了迷。

阿杰的尸体和爷爷埋在了一起,就在那个小山丘上,离小店不远,村长说阿杰这孩子命苦和他爷爷一样,老头子到死都没等到儿子回来,阿杰到死都是在奔波的路上,她常常做梦自己沉到海底,虽然是海边长大,但是小时候溺过水,导致她看到海就害怕,医生说她患了深海恐惧症。后来芳芳拦下来打理小店的任务,星期天就跑十几里路去城里进货,走着阿杰走过的路,穿梭这阿杰穿梭过的树林 ,翻着他翻过的山。茜茜还像往常一样经常来小店,她见不到阿杰就问芳芳:“老师,哥哥是变成星星了吗,大人都说哥哥死了,变成了星星,”芳芳掏出糖果塞给茜茜说:“哥哥没有死,他进城给茜茜带糖果去了,看这就是哥哥带的糖果,还记得老师讲的地球自转、公转吗?大人骗你的,只要茜茜有糖就说明哥哥是进城给茜茜带糖去了,”茜茜说:“老师你是不是很难受啊,你要是难受可以打我,爸爸说打完我就不难受了,我不怕疼的,”芳芳说:“老师不打茜茜,老师吃糖就行了,哥哥不是告诉过你吃糖也可以治难受的嘛,”茜茜说:“老师我什么都会,会跳大人的舞,会画很好看的画,会唱你手机里的歌,老师,我很爱学习的 。”芳芳说:“老师知道,茜茜什么都会,”

芳芳还是经常在放学后带着孩子们来到小店里,在晚霞下唱歌,画画,拿小店的任何东西,而货架最上方的那套纯白画笔不让任何人碰,芳芳也不喜欢躺着看天空了,却常常对着村里的路发呆,像是在找什么,又像是在等什么,可是等来的只有一阵阵风,找到的也只有那阵不同的风。

少年赠她红玫瑰

桌上玫瑰花娇艳的红,刺入眼。

年少往事,落在白纸上,笔尖意犹未尽。照片里,少年坐在凳子上,埋头奋笔疾书,少女靠在桌前,单手支撑着脑袋,一手比着大大耶,露出明媚笑颜。

早恋,暗恋,学霸,学渣。

四个关键词,敲定少年少女整个青春主题。

“小王子驯服狐狸,却顾着玫瑰花。”

“我不想成为你的狐狸。”

少女洋洋洒洒几千字小作文,归纳总结提点就两句话。搁下笔,少年伸个懒腰,看看窗外蓝天白云,放松眼睛。黑板前,她垫着脚擦完最后一笔,夕阳余晖落在空荡教室里。

“你还不走?”

“我等你啊。”

“数学好难啊。”她嘟囔着。

“要是不学就好了。”少年没作声,弯下腰蹲在她前面,为她系上散开的鞋带。少女一怔,止住抱怨。低头,他眉眼温柔。

再回神,他拿着热气腾腾的鱼丸串,站在身边。

“趁热吃,小心烫。”

少女呆呆,小声应道,接过鱼丸咬一口,被烫得眼泪汪汪,抬头看他。他伸手摸了摸人头。

“都说了,让你小心烫。”

第一次吵架,是在午后蝉鸣声中,他刚为测验分数懊恼,就见她蹦蹦跳跳拿着薯片可乐进来。

“没啥,就一次考试,放轻松。”

少女愉悦话落,一罐可乐落座他眼前。

许是她动作幅度微大,少女卷子从抽屉滑出,惨烈红线拼出“34”分,扎眼。她手忙脚乱将它塞进去,皱皱巴巴。他摊手,眉皱更紧。

“拿出来。”

“别看。”若是他细致,就能注意到她羞红的眼。

“你是天之骄子,我只是咸鱼。”她振振有词。

抿嘴,杏眸瞪圆,被踩中尾巴的猫附体,活灵活现。没底气的人,声音越大。

“咸鱼可以翻身。”他神色淡淡,懒于争执。有这功夫,不如再做两道题,以备考试。他转身,弯腰捡起掉在桌腿边的可乐罐,拉开环,递向她。

她没服软。

少女看了眼他脸色,忽将可乐罐推开。没防备,咖啡色液体溅落在白衣蓝裤脚上,污渍染白,乱七八糟一片,他没说话。

冷战开始了。

他身后没了小尾巴。

放学,下课,做作业,等忙完,夕阳西下。背着包抱着书,耳边没有少女往常叽叽喳喳。

穿过走廊,路过栀子花丛,洁白花儿叠着幽香,绿叶之下美如油画。风过,沙沙,砖红墙面爬山虎伸展枝桠。突然,有些无聊了。

路边快收摊,他看着鱼丸买下一串烤肠,却在付完钱后没了胃口,流浪猫凑在远处观望。

少年走了,夕阳拉出长长影子跟随。猫儿快速上前,狼吞虎咽。

5月20日

班里闹哄哄,你追我赶。他坐在桌前,坐得笔直。手心有汗,握着笔杆,脸上风轻云淡。

少女在友人陪伴下,拎着零食袋,满载而归。看他发呆,敛去笑容,从袋里掏出一罐冰镇可乐,可乐瓶身泛着白雾。

他稳着没出声。少女看了眼他微微一笑,将可乐罐放在他身旁同桌空桌上。

“我的呢?”少年稳不住了。

“这还没入夏,咋就有蚊子闹哄哄了?奇怪!”少女说完,拿起桌面的书在耳旁轻扇了扇。

“巧克力?谁送的?”

前后桌围过来看着少女羞红脸藏不住笑。刚打完球,大汗淋漓抱着篮球回来的同桌,冲少年挤眉弄眼,意思很明显:前两天问我哪款合适,在这儿?

少年起身让人回座,一副“懂得别说”表情。

同桌点头,落座,吃瓜不显事大,探身,起哄。

“诶诶诶诶!谁送的?有情况啊!”

一群人推推搡搡,笑开了。

“别看我,我可不知道。”

听同桌话落,少年拿出纸,擦擦手心汗水,继续写题。

“我们和好吧。我原谅你了。本姑娘大人有大量。我知道,巧克力是你送的。”

上课时,她递来一张小纸条,秀气钢笔字。

“给玫瑰花的礼物,也就你这么肉麻,土味情话太俗了!”

收到纸条,少年嘴角藏不住上扬。

傲娇啥,小姑娘,还土味情话,你不是甘之如饴吗?

祭奠青春里的疼痛文学

一道闪电划过夏夜的宁静,像大地脉搏上突兀的青筋。青蛙吓的收起大肚囊,知了也识趣的退回香樟树里。万物静谧,只剩下随之而来的一阵阵似乎要将天空撕裂的轰隆声。不几时,大雨如注,水珠扑上窗檐,又留恋的在上面泛起一道涟漪,才飞散窗台,溅落,各奔东西。

雨,在屋外瓢泼,屋内只有翻书声,笔在纸上跳舞,谁也不关心外面的滂沱。顺着这扇关不上的窗,洒落心房。不是水晶的心,在湿漉之后,又怎会耀眼光芒。闪电烙印上玻璃,映射出少年不羁的灵魂。夜幕的雨,下的漆黑。那一秒的光亮, 在天地间充斥。水洼中倒映的脸,又如此空洞迷惘。

那些年下的雨,将思念分予各人,珍重。喜欢雨带来的思绪,好似一阵雨,一场愁上心头。 这强作的愁,淋了芭蕉,润了梧桐。深的墨绿是雨后的清凉。清凉在那个花开的半夏,穿着人字拖在雨中飞奔的少年,他想做女孩脚下的浮萍,伴着脚尖荡漾。

一次失神,一次入梦,她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落花雨季。追不回,忘不掉的念想,淡入梦境, 每一次相遇与相视而笑,只是梦境的堆叠,若即若离,若虚若实。半夏的微冷是雨后槐树下的荫凉。没有依靠的肩膀,洒落一地的荒凉。

不记得何时开始追忆夏季的味道。只是四季的冰凉,让人怀念聒噪的雨前,乌云积聚着苦闷。书本哗啦啦的翻飞盖过风扇摇曳的咿呀。笔下的夏季,是一段段泪水和雨珠的离情绕肠。

她是否还记得,那年夏天,荧光闪烁的夜空,是J城与D城的守候。守候着花开花败花落泪。

一季又一季,相遇与等候。“普罗旺斯,人字拖,烟火祭,毕业之后……”一串串拼凑的话语,连缀出一个盛夏的星空。

我只希望在下一个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你,陪你看烟火阑珊,数星星到世界尽头。

少年落笔,你家长安是否飞花漫天。我愿攻下一城,为你嫁妆,哪怕你有更远地平线。

收笔,充满仪式感的将头仰望四十五度,目光落在了天花板上。大雨、香樟树、星空、普罗旺斯……,啊!这是我死去的让人掉几层鸡皮疙瘩的青春呐。怀念的不是这些文章,而是那个写这破东西还不尴尬的少年,我已经尴尬到只会说大白话了。

枕在风里的梦 

一觉醒来,起身望去,窗外春光明媚,枝头绿意点缀。揉一揉太阳穴,酒后宿醉微疼。转头,橘猫儿蜷缩在枕上,团成一团儿,咂了咂嘴。

姑娘打开文档。

冬去春来,过完除夕,桌上手机电满格。一摞红包搁在新衣服上方,大红封面洋溢喜庆,烫金字体新年快乐。叮咚一声,友人发来短信,出来聚聚?

洗漱化妆,理好围巾,裹紧大衣,站在镜前反复确认。朋友电话打来催促,来啦来啦,侧头拿手机耳边应着, 掐掉电话,拿围巾戴口罩,匆匆换鞋往屋外冲。

打车出行,时间匆匆,达到约定地点,付完钱,向师傅道一声新年快乐。推开餐厅门,朋友起身挥手,桌上已备好喜爱的甜品。

短暂相聚,你方吐槽,我方调侃。学业感情,家长里短,一个不落下。包间私密性,将小世界划开距离。拥抱祝福,在离别前,不舍起来。

车过,两旁树退,窗开,华灯初上。短发姑娘,唇角无声,拿出手机,接完电话。家中热闹,亲人在等。姑娘身旁空位,放着大包小包。

姑娘默默打开文档,继续敲字。

爆竹声声,儿童嬉闹,灯火阑珊处,多人闲聊,目光含笑。猫儿狗儿,你追我赶,直到饭点。两家伙儿游走人群,左蹭右喵,亲昵讨好。

客厅里,电视中,过年倒计时,正喧嚣。

瓜果酒水大鱼大肉,铺上几桌。亲朋好友,熟人远客欢聚一堂,笑意盈盈。就近寒暄,远处随意。目光相视,举杯共饮,新年快乐。

姑娘起身,将杯中一饮而尽,避开与七大姑八大姨的目光,将如坐针毡的感受藏进眉眼。放下杯,环视四周,唇角轻扬。

你们慢慢吃。话落,姑娘礼貌退席,不忘收走碗筷。饭后,一群长辈就地,麻将,桌子,板凳,没有三缺-一。团年,最不缺的就是人。

姑娘缩进房间里,关上门,打开窗。新年喜庆,处处张灯结彩,月许是被羞红脸,不见身影。

她拿出耳机,登陆游戏,打开语音,好友们叽叽喳喳,新皮肤新英雄。卡在十二点钟声处,姑娘低头,手指灵活敲键, 屏幕上,微信微博QQ消息不断,红包雨下个不停。

烟花盛大,灯火璀璨,姑娘紧闭房门,坐在窗边,低头视野死死盯着那几个小人,耳机里不时飘出一句炫酷女声“大杀特杀”。

好友陆陆续续下线,姑娘退出游戏界面,将隐隐发烫的手机随意抛向床。她环抱着自己,目光静静地看着脚边,突觉落寞。

拿起手机,点开页面。门外热闹声不减,冲破去年疫情带来的压抑。

两方对比,越是热闹越觉孤单。冰冷大理石地板、上,夜色勾出几抹浅浅光影。

关掉灯,姑娘蜷缩在一角,盯向自己的影子。影子似乎懂了。

恍惚中,越过空间距离,起身给了姑娘一个温暖的拥抱。姑娘在难过什么,说不清。许是晚餐被大人拖着喝了几杯的缘故。

很久没动笔了。

提笔千言,再次落不下一字。儿女情长,江湖恩怨,像上个世纪的故事。不知不觉,从早到晚,喜欢在课堂上偷偷写小说的人儿不见了。

烟花谢后,七大姑八大姨的麻将声逐渐停了。手机里,空白文档页,终于冒出了一排字,可很快又被删掉。

妥协了。她默默从窗台边下来,回到被窝里。被子渐渐温柔起来,姑娘像只猫一样,蜷缩着睡着了。

成年后,人往往越发怀念幼时。儿时那些曾经看来刻入骨髓的疼痛,如今都变得云淡风轻。但儿时执着的梦,却在成长中渐渐陨落。

空白渐渐被密密麻麻的文字填满,姑娘在梦中笑了。

一路而行,不同告诫,写作是靠天赋,只能当爱好,不能成职业,当然,偶尔做梦是可以的。

只是这梦太过缥缈,如同风中,多数文学著作,都是死后留名。

人的确会被现实抹平棱角,但如果是一场梦,睡在风里也没关系。一直努力的话,迟早有天,它会落下来,走进阳光。

 

二十岁的青稞

走在路上的时候,青稞觉得鞋子里好像进了沙子,磨得脚底板疼,但是她又不能把鞋子脱下来,倒出沙子,毕竟她二十岁了。二十岁的姑娘,在大街上,随随便便脱鞋子,是会被人家笑话的。她得找个没人的地方。

那粒沙子是怎么进到鞋子里的呢?昨天追那条狗的时候,不小心钻进去的?还是,她去楼下倒垃圾的时候进去的?又或者是她把鞋子晒在阳台上时,麻雀衔来落到里面去的?青稞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

青稞疾走了几步,同时四下张望,寻找着公共厕所或某个僻静之处。可是大街上到处挤满了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公厕,还排着长队。青稞看了看时间,上学快要迟到了。她急匆匆的跳上了停在路边的公交车。车上也挤满了人,连一个空座也没有,青稞只好站着。鞋里的沙子磨着她的脚,隐隐作痛。

到了学校,青稞来不及放下书包就往女厕所跑,心里想着,终于能把那粒讨厌的沙子倒出来了。她一步一步地走着,本来已经站得有些麻木的脚,越接近女厕所时,就越觉得焦灼难耐。

“青稞!”有人从背后拍了拍她。是同宿舍的小玖,“你这么急要去哪啊,不回宿舍吗?”

“回…啊。”青稞支支吾吾地说。

“那我们一起吧。”小玖不由分说地拉着青稞往宿舍走。

二十岁的青稞踩着鞋里的沙子,亦步亦趋。那粒沙子也随着她的步伐缓慢滚动着,分不清是痛是麻,还是痒。总之,她想立刻把鞋子甩掉,倒出沙子。小玖边走边和青稞说着宿舍里另外两个女生的坏话。邋遢,丑,懒惰,自私等等,就像她不在场时,另外两个女生说她的一模一样。

宿舍里另外两个女生已经到了,一碰面,大家就像往常一样,兴高采烈地说笑,聊着班上的八卦,分享各自从家里带回来的零食,互抄作业,还有讨论即将到来的月考。

小玖和另一个女生已经脱了鞋子,盘腿坐在床上。青稞也想脱鞋子,比任何时候都想。但是,她没有脱犹豫了一会。后来,在她想脱掉鞋子的时候,有人打电话给她,是吉他社的小萨。他叫她出去一趟,也没说什么事。挂断电话,青稞才发现宿舍里其他女生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尤其是小玖。

青稞匆匆收拾了一下,便出去了。刚走出宿舍就听见背后传来女生们叽叽咕咕的声音。小萨长得帅,唱歌好听,学习成绩还好。平时,女生们提及他,声调都会没来由得升高几度。自从上次校庆时,青稞和他一起合演了一个节目之后,小萨便时不时约她出去,有时候弹他刚学的曲子给她听,或者让她帮忙填词,有时只是出去随便走走,聊聊天。以前,青稞一直觉得小萨高高在上,对谁都不冷不热的。真正走进他,才发现他其实挺孤独的。爸妈不在身边,他长期寄住在亲戚家里。

青稞和小萨在学校附近的林荫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青稞二十岁了,鞋子里进了沙子,磨着她的脚掌和脚心,磨得生疼。青稞觉得小萨好像有什么话想对她说,好像又没有。他们聊吉他社里的一些琐事,聊了最近听过的歌,看过的书,学校里的图书管理员,门卫和食堂大妈,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

天晚了,小萨送青稞回了宿舍。

走廊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四周静悄悄的。现在,她终于可以把鞋子脱下来,倒出里面的沙子了。但是,她没有那么做。

“就这样磨着吧。”青稞想。“不过是一粒沙子而已。”

迷离的夜

你知道迷离的夜吗,不是酒吧中红蓝黄绿的灯光交错着穿透过酒杯下的纸醉金迷,也不是死亡音乐中男女疯狂又颓靡的缠绵。迷你的夜,是你站在深夜的阳台上一眼看出去,什么也没有。或者,在那个被我们称作心脏的地方,什么也没有。

我最近迷上了一首歌,不,准确的来说应该只是其中的一句歌词:看不见雪的冬天/不夜的城市/我听见有人欢笑/有人哭泣/早习惯穿梭在充满诱惑的黑夜/但却无法忘记你的脸。

《有没有人告诉你》,陈楚生的,这在现在看来绝对算得上是一首很老的歌了吧,还是情歌。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首歌的记忆往往都停留在夏天,即便是我与它相遇也许不是夏天,是冬天或者秋天也说不定。

记忆中有这首歌的夏天到处都充斥着神秘到让人痴迷的青春气息,有碎花小短裙和乌黑却稚嫩的头发,有白衬衫……最后是我哥那黑色滑盖手机,那时候他经常把他放在电视机的旁边,歌词就是一句句的从那个黑色的小盒子中流出来的。
我说了,这是一首情歌,但我要说的不是爱情,我最近开始迷上它也并非是因为爱情。我要说的是一个不是爱情的爱情故事。

那年,我十二。

她是隔壁家的姑娘,一个肉肉的,眼睛小小的姑娘。说是邻居,但我们两家相隔的距离真的很近,还经常有人将她家混做成是我家,或者相反。其中我记得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就是,上户口的人还将我小爸的户口上在了她家户口上。

我们两家相隔的距离仅仅只是一个阳台,我哥伸伸手就能爬到对面家去。夏天的时候,我和她经常做的事情就是在黑夜降临的时候坐在自家的阳台上。说起来,这事算是我们两人一个心照不宣的默契,如果我看见她坐在阳台上,我就会自觉的也坐在自己家的阳台上,她也相反。

坐着的时候,我们谁都不说话。那时候才十二岁,个子很矮,我们还都是靠着阳台的角落而坐,所以坐下来的我们是看不到对方的,但我们都知道对方的存在。

夏天的夜空很美,有月亮,很多星星。也很静,出奇的静,静到我们甚至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

对,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一个隔壁家的姑娘。

现在回忆起来,十二岁的喜欢真的好美,好干净。它可以是夏夜的月亮、星星,可以是黑夜中神秘的阳台,可以是黑夜中两个人的湿润呼吸。

记不起是哪一天晚上了,也是沉默了很久之后,我首先打破了那暧昧的沉寂。我说,我给你放一首歌吧。

她说,放呗。

于是我就放了这首歌,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并不是想给她放一首歌,我只是想对她说:有没有人告诉你/我很爱你。

后来呢,我们听完那首歌就互道晚安回房了,再后来也就没有后来了。如今我们也已经失联了,QQ号,电话号码都没有了。也或者开始是有的,但换号了,QQ呢,因为没有打备注,又习惯换网名,好友列表中的名字也越来越多,便找

不到了,也许是哪一天已经删了。

我有时候在想,现下人的关系真的很脆弱,并非人心,而是无论什么人,无论多么亲密,到了底相互之间连接着的就只是一串又一串的数字,有一天那个数字消失了那个人也就消失了。

当然,我和她还是邻居,每当过年回家的时候还可以见上一面,但我们都不会说太多的话,也不会像那时候一样,在深夜中坐在自家的阳台上听对方的呼吸。我知道,因为我们都有自己的路,而在这条路上,无论是驿站还是终点,都不会是深夜中静到可以听到呼吸的阳台。

看不见雪的冬天/不夜的城市/我听见有人欢笑/有人哭泣/早习惯穿梭在充满诱惑的黑夜/但却无法忘记你的脸。我说过,我迷上这句歌词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迷离的夜。迷离的夜属于城市的夜,迷离的夜就是你站在深夜的阳台上一眼看出去,什么也没有,而那个被称作心脏的地方,空空的。

这个时代,或者说生活的节奏总是很快,有时候,甚至快到无法呼吸。我们每天都在不停的走路,不停的做事。等到自己终于可以停下来的时候,回想自己这一天走了多少路,坐了什么事,却什么也想不起。我习惯写日记,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甚至是今天,我日记本新的一页上也只是写着四个字:很累,无记!

我每天都很累,那我应该做了很多事,但是我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做了很多事却是无记,是累的没话说了吗?

不,是因为“做很多事”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一种生活,也或者说成是“做很多事”就是生活。而我的日记本上每天都应该记下新的经历,而不是昨天有,今天有,明天还是会有的“做很多事”的生活。

可悲吗?有时候,我甚至只在日记本上写下两个字:重复。

看不见雪的冬天/不夜的城市/我听见有人欢笑/有人哭泣/早习惯穿梭在充满诱惑的黑夜/但却无法忘记你的脸。

那时候,你站在深夜中的阳台上,你想你应该静一静,你应该想一些事,你记忆中的事。或者当下的事,你做了什么,你应该做什么,你为什么去做。更或者应该想一个人,自己,或者是那个记忆中无法擦除的人。然而什么也没有,空的,一切都是空的。最后,你木然的回到床上,去翻看一串又一串的数字,直到呼吸均匀。

你看见过迷离的夜吗,是你站在深夜中的阳台上,一眼看出去,没有月,没有星星。只有一座座高高的建筑物,但建筑物也是看不清楚的,它们有的笼罩在灰白色的夜雾中,有的笼罩在夜雾和红黄蓝光雾的交错中。这时候,那个被称作心脏的地方,空空的,什么也没有。